一盆、两盆、三盆……他不停地往洗衣机里加水。“加了这么多盆水，怎么洗衣缸里的水还没加够呢？也没见水涨上来啊？”于敏心里好生奇怪。

于元上学后，父亲一有同事来访，于元就得带着弟弟离开房间。

于敏（左一）和同事常铁强（左二）、贺贤土（右一）讨论工作。图片由于敏生前工作单位北京应用物理与计算数学研究所提供

当于敏转入研究氢弹之时，已经有了女儿。每当同事来家里讨论工作，为了保密需要，于敏就让妻子带着女儿到外面去转悠。这样的习惯，以致孩子长到很大的时候，仍然一见生人就会躲起来。

有一次，上物理课，老师讲到电路图这一章节。那时，对于复杂电路里的串联和并联究竟是怎么回事，于辛一直都弄不懂。回到家，正好父亲有时间，他就向父亲请教。

时隔多年，于辛回想起来那一天的经历，仍历历在目。那时候的他多么希望，父亲能够有更多的时间陪伴自己啊！

回望于敏93年的人生，在科研工作之外，便是与家人的相处。从于敏与家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中，我们似乎可以读懂些什么……

2006年，于确到北京探望于敏。提到叔父时，于敏流泪了。这是于确平生第一次看到哥哥落泪。于敏愧疚地对于确说：“真对不起叔父，没能在他弥留之际见上一面。”

在姐姐的安排下，于敏和孙玉芹见了一面。双方的感觉都很好，从此便确立了恋爱关系。一年后，他们走进了婚姻的殿堂。

但是，妈妈却一直叮嘱他们：“爸爸在忙工作，不要去打扰他。”孩子们从小都很懂事，尽量不去影响爸爸的工作。

有一次，孙玉芹好不容易说服丈夫陪自己一起去逛百货大楼。到了百货大楼门口，于敏却不愿意进去，说自己坐在门口等她。然而，等孙玉芹买好东西出来时，却找不见于敏，她只好一个人先回家。到家后，还是没看到于敏，孙玉芹就到所里办公室去寻找，也找不见。

这，对于于敏来说，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。这么多年来，他早已习惯了妻子陪伴在身边。从那时起，他似乎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，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。

于敏在欣赏京剧海报。图片由于敏生前工作单位北京应用物理与计算数学研究所提供

于敏的姐姐于愫在天津工作。在其托管孩子的保育院里，有位端庄秀丽的姑娘让她眼前一亮。那是孩子的保育员老师，名叫孙玉芹。

三

这些汇回老家的款项，既是给老人的赡养费，也有全家人的生活费。于确和弟弟妹妹的学杂费，都是用哥哥寄来的钱付的。

对于妻子，于敏经常说：“我觉得我对不起她。我总是有许多愧疚。”

在于辛的记忆中，父亲经常出差，有时一出差就是两三个月。在家里也多半都关在房间里，和叔叔们探讨科研的问题。他知道，父亲很有学问。

两人就这样携手走过了一辈子。

1951年，于敏到中国科学院近代物理研究所工作后，每月15日都会给天津的家人汇款。

有一次，已经过了每月预定的时间，汇款单还没寄来。又过了一周，汇款单才寄到。后来，家里人才知道，那一次，于敏的工资丢了，只得想办法把钱凑足了，才给家里汇过来。

有一次，小于元站在门口，偷听爸爸和叔叔们的谈话，听到爸爸时不时说到一个字“肉”。

还有一回，于确在报纸上看到关于于敏的报道，便给于敏写信，大意是想和那位记者联系一下，聊聊哥哥孝敬老人的事。然而，于敏却回信说，国家弘扬的是“两弹一星”精神，不要宣传自家私事。

1967年6月，我国第一颗氢弹空投爆炸试验成功。从第一颗原子弹爆炸到第一颗氢弹爆炸，美国用了7年多，中国仅仅用了两年零八个月。

2019年新中国成立70周年前夕，著名核物理学家于敏被授予“共和国勋章”。就在被授予勋章前几个月的1月16日，于敏溘然长逝，享年93岁。

每一次收到于敏的书信，于确便会和家人一同凑在父亲身边，听父亲念信。于敏的信里从不谈工作，全部是关心老人身体健康、孩子学习教育和健康成长的内容，鼓励弟弟妹妹好好学习。

到了吃饭的时候，于元却发现桌上并没有肉。于是就问爸爸：“爸爸，您不是在说‘肉'嘛，为什么我们没有肉吃呢？”

婚后，孙玉芹操持起了全部家务，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丈夫。于敏则一如既往地全身心投入科研工作中。

于确是于敏的堂弟，比于敏小26岁。虽然兄弟俩年龄悬殊，却始终保持着手足深情。

年逾古稀后，于敏开始有更多的时间待在家里，陪伴妻子。

文章来源：《计算物理》 网址: http://www.jswlzz.cn/zonghexinwen/2022/0706/654.html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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